“他曾经答应过要和我一起接你出院，他居然一个人一声不响地走了，连招呼都不打一个。”
“那上面写了什么？”肖凌指了指彩云手里的信，平静地问。听到这个消息，他一点也没有感到惊讶，他是不是早已经想过？
彩云只是摇了摇头，他吸了吸鼻子，悲威地说：“他什么也没写，连句祝福的话都没有。他甚至没有告诉我们他去了哪里。”
“不要这样，彩云，你知道云伯伯过世了，他心里很难过，他需要出去散散心，是不是？”
“散散心？一个人乘着飞机到处漂流，无尽的天际任我遨游，很潇洒，对不对？他真的有这么潇洒吗？他真的可以化解心中的块垒吗？肖凌，你觉不觉得很寂寞，很凄凉，很无奈？“
“也很美，是不是？“肖凌长叹口气，展开信笺，那的确是云梦飞的笔迹，字势瘦硬，说不出的刚劲峭拔，和他以往如行云流水，挥洒自如的笔迹截然不同。这是在墓地里写的，肖凌甚至可以嗅得到墓地里那特有的凝重萧杀的气息。
他看下去，那上面只有一首诗，是徐志摩的那首《偶然》：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
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讶异，
更无须欢喜，
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记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
在这交欢时互放的光亮。“
肖凌吸了口气，抬起头，他几乎和彩云同时向窗外望去。
外面，候馆梅残，溪桥柳细，是否也“草薰风暖摇征辔”，是否也“离愁渐远渐无穷，”是否也“迢迢不断如春水”了？
古人写过：“楼高莫近危栏倚，平芜尽处是春山，行人更在春山外”，不是吗？
天高云淡，不知哪一朵才是投影在波心的那片云。
“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真的很潇洒。
人生真能如此潇洒吗？
※※※※※※
小贤的眼睛里盈满泪水，她的鼻子酸酸的，那一双满是泪雾的眼瞳就那么凄凄哀哀地望着云梦飞，小贤毫不掩饰自己的悲伤之情，“我不喜欢这样的结局，你知道，我曾经有过一段很凄清的故事，我无法再承受另一个悲剧，我希望每个人的故事都是圆满幸福的。”
云梦飞微笑，“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语人无二三。何谓悲，何谓喜？只不过是不同的人眼中的不同感受罢了。正所谓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世事无常，如果无法改变事实，何不改变自己的心境。其实，没有散，哪有聚，没有缺，何来圆？”
小贤叹息，“是啊，月有盈缺，潮有涨落，浮浮沉沉方为太平，可是，有些事，一旦错过，就是一生，有些人，一旦离散，便成永诀。恰如一颗阅尽沧桑的心，是再难感受到快乐的。”
“我明白。不知魂已断，空有梦相随。除却天边月，没人知。”云梦飞淡淡地念出，似有心，若无意，正是人到情多情转薄，而今真个不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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