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克多·戴·克顿——”邓肯·郎曼在他宽敞的沙发中挪动了一下身子，大感有趣地说，“你真的认为他才是那个唯一合适的人选吗？珍妮弗？”
他的言下之意似乎是‘你有这么傲慢吗，珍妮弗，你真的认为只有克顿能配得上你的演技？’，但珍妮没有被他隐约的质疑给动摇，她就事论事地说，“邓肯，人总得有点梦想，不是吗？想和最好的演员合作，这想法没有什么错吧。”
虽然之前往外放消息的时候，也提到了克顿，但每年想要请克顿出演的电影多得要命，最终能请到他的几乎是一部都没有，所以当珍妮真的开始试图接触克顿时，除了切萨雷没说什么就去为她联系以外，其余人或多或少都会露出类似邓肯的表情，当然，碍于她现在的身份，直接说‘不’的人很少——除了邓肯这样的绝对大咖、绝对前辈以外，已经很少有人当面直接扫珍妮的兴了。
“任何一个想法都是没有错的，但人要学会脚踏实地。”邓肯咳嗽了几声，和蔼地说，“能不能联系到克顿？也许可以，我会打几个电话，我好像和他的一个好朋友，一个制片人有些关系，但克顿是个怪胎，亲爱的，如果露西说他还没出戏，那他就真的还没出戏，即使联系上他又有什么用呢？他不会答应出演的，克顿从来不会同时接两份片约。”
珍妮平静地说，“但这只是常理——”
“而你认为你能脱离常理，”邓肯失笑地问，他摇了摇头，“噢，God，珍妮弗，你真的是被宠坏了。”
他并没有敷衍地推脱了事，或者干脆直接回绝，而是耐心地指点，“当然，作为演员，你可以这么做，这是你的权力，所有天才演员几乎都有些疯狂。——但制片人不是这么做的，Honey，如果你只想要最好的，那么最后往往一无所获，有时候你得学会抓紧你手边能够到的筹码，先抓紧，然后再论其他。”
珍妮也从托尼那里听到了邓肯在小会上的话——他有意邀请她主演自己的下一部电影，虽然这只是当时的随口一句，但邓肯对她的欣赏之意珍妮还是能看得出来的，她相信邓肯的指点出自真心，更相信他在长者心态下，是不会出面为她联系克顿，免得放纵她的这种任性心态——当然，更有可能就是克顿实在是太孤僻了，邓肯也没把握能绕开露西，和克顿面谈。
在好莱坞，谁都知道制片人是最轻松，最好赚的活，比起那些需要燃烧灵感、付出心血的行当，比如导演、编剧和演员，制片人实在是太位高权重了，比如邓肯这样的大制片人，很多时候打几个电话，站着就把钱给挣了。但这其实是因为制片人这个活计是‘功夫在诗外’，除了敏锐的商业眼光和精准的判断以外，要做好一个制片人，打开、鉴别、维护人脉，在勾心斗角中永远占据有利位置，这些也都是必修课。珍妮从一线演员跨刀制作人，先天上就占有很大的优势，比如邓肯，如果不是因为看中了她的演技，不可能这么悉心指点。而珍妮虽然没能从他手里拿到想要的，但也不可能让邓肯的好意没有回报。
不过，她并没有一味顺从邓肯的话往下说，而是以求教的语气说，“但，如果我们的目标不是比盖文更好的演员，那么盖文又何必要退出呢？”
这是个很有意思的问题，邓肯顿时露出了欣慰的微笑——像是他这样的长者，多年来饱受病痛苦恼，不论是金钱、荣誉还是美色，都不可能给他带来多少乐趣了，能打动他的，一个是来源于制作出好作品的成就感，另一个就是指点聪明后进而来的满足感，否则，他也不必参演《麦考夫·克莱顿》，更以高龄为这个项目出谋划策了。
“盖文退出，是因为他不够好，”在珍妮跟前，邓肯没有为史密斯粉饰什么，“在好莱坞，比盖文成就更高的同龄男演员不多，但这就说明只有克顿、汉克斯比他更好吗？”
他轻蔑地笑了一声，“这是不可能的，亲爱的珍妮弗，我敢打包票，在比弗利的表演学校、百老汇的剧场里，伦敦西区的街头巷尾，你能轻而易举地找到比盖文更好——至少和他一样的演员，他们和盖文唯一的区别，只是他们欠缺了盖文的运气。”
他歇了一口气，提高声调地说，“然而，他们比盖文更多的是对这个机会的珍惜，以及不惜一切也要成功的绝望。盖文现在已经没有再度突破自己的勇气了，或者说，很遗憾地，他从一开始就没有，他想的只是怎么塑造自己的个人形象，表演不过是他的工具……”
通过珍妮在最开始排挤盖文的举动，老头子似乎已经确定了她和盖文之间的不和关系，所以他毫无顾忌地在珍妮跟前表达着自己对盖文的不满，“我很失望，盖文居然连试都没有试就放弃了——当然，是我让埃利奥特去劝他退出，因为我们所有人都认为他不可能再作出突破，但你要知道，珍妮弗，当别人都认为你无法突破时，问题还不是很大。”
他指了珍妮一下，“如果连你自己都相信你无法突破，那问题就很大了。如果盖文恳求我们再给他一次机会，如果他试过了，结果仍然没有改变，那么不管他在别人眼里有多狼狈，我依然会对他保持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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