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厉的眼神，冷漠的话语，仿佛能把人的血液凝固一般，像樊少杰这样久经风浪的人，都会觉得遍体生寒。
杨霄这番话，并不仅仅是一句威胁，他确实能做到，也有能力做到，这才是令人恐惧的地方！
“杨霄？”
樊少杰深吸口气，心中默念几遍后，缓缓说道：“你便是四通货行的新东家！哼哼，难怪，难怪呢！其实我早应该想到，像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只是一个帐房先生呢！”
“你说错了！”，杨霄摇了摇头，轻描淡写的说道：“在沈家里，我的确只是个帐房先生！”
“好了！太多的话我也懒得再说！”
杨霄侧过身去，徐徐让出一条路来：“你们走吧！我就不留你们喝茶了！不过，樊少杰，你要记住一点，终有一日，你会为今天，还有以前所做的那些事情，而付出代价！”
杨霄说‘代价’两字的时候，低沉浑厚，铿锵有力，犹如一块巨石，生生朝着樊少杰的胸口上压了下去，一时间，樊少杰顿感压抑，竟是有些喘不过气来。但他毕竟在商场中摸爬滚打过多年，心志何其坚定，自不会对杨霄有任何示弱，片刻后，只见他铁青的脸上挤出一丝冷笑，哼道：“很好，杨霄，那樊某便要拭目以待了！”
杨霄耸了耸肩膀，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即是如此，咱们就走着瞧吧！”
两人说话的语气都很平淡，并没有针锋相对时的激烈碰撞，但平淡中，却是暗藏着风雷涌动、剑拔弩张，此时，就连沈兰心和胡昌都觉得心情沉重起来，仿佛一场暴风雨，即将要汹涌而来！
“咱们走！”
樊少杰深深的看了杨霄一眼，当自朝身后略一挥手，便欲起脚离开，樊士林却不明所以，凑到跟前问道：“大哥，咱们这就走了？”
樊少杰目光一闪，冷笑道：“怎么？难道你还想留在这里喝茶不成？”
“啊，呃，当然。。。当然不敢了！”，樊士林自知失言，顿时吓得面如土色，唯唯诺诺的回应了一句，赶紧把脑袋低下，不再吭声。
“都是些没用的东西！”
樊少杰冷哼一声，当自拂袖一甩，便自顾朝门外走去，而樊士林和诸位掌柜相们互瞅瞅，也着急忙慌的跟了上去。
至此，这场蓄谋已久，却突如其来的货银风波，这才彻底告一段落。
刚到下午，货银风波便传到了沈敬亭的耳中，沈敬亭听完后，大为震怒，立即召来胡昌询问情况，当胡昌把货银和沈家内奸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出来后，沈敬亭气得一佛跳墙，二佛升天！直把樊家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后，方才作罢！
对于杨霄，胡昌自是大加褒奖，更是竭力保举了一番，沈敬亭也心知肚明，此次货银风波，若不是杨霄替沈家出头，恐怕便难以善终，沈家近乎百年的基业，估计也难逃此劫，毁于一旦，也只是在旦夕之间。
但对于杨霄的嘉奖，沈敬亭却是只字未提，因为他知道，杨霄真正的身份是四通货行的新东家，所以沈家的任何嘉奖，对杨霄来说，都是毫无意义的。
送走胡昌后，沈敬亭闭上双眼，静静思索起来，从此次货银风波来看，樊家对沈家，一直都是虎视眈眈，而且樊少杰素来野心极大，若不把沈家吃掉，樊少杰绝不会罢休，今次樊少杰虽然败北，保不准哪一天还会卷土重来，所以说，沈家现在绝对不能有丝毫懈怠，决不能坐以待毙，只有奋起反击，方为王道！
想通此处关节后，沈敬亭的心思顷刻间通透起来，赶紧派人请来杨霄，而后，两人便开始秘密商讨合作的相关事宜。
杨霄自不会有任何异议，而且他在樊少杰面前夸下海口，当然要有所行动，以眼下情势，与沈家合作，生产可以驱蚊的绸衣，无疑是抨击樊家的，最为有利的武器！
在商讨的过程中，两人各抒己见，而后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经过整整一个时辰的筹划，终于敲定了最终的合作计划。
杨霄思维活络，多有新奇的想法，听的沈敬亭眼中连泛异彩，眉宇间也尽是赞赏之意，而杨霄也更深一步的了解了沈敬亭的为人，沈敬亭经验丰富，做事老道，也着实让杨霄敬佩不已，经过这次商讨，杨霄隐隐觉得，沈敬亭并不像外界传言的那般意志消沉，他之所以一直深居简出，倒可以理解为在韬光养晦，只待时机成熟，他便会破茧而出，一飞冲天！
第二日，在杨霄的授意下，张言来到沈府，与沈敬亭、沈兰心父女会面，合作的主体，已经由杨霄和沈敬亭敲定，剩下的，都是一些琐碎细节，不过对张言和沈兰心这些商场老手来说，处理起来，自是轻而易举，手到擒来。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四通货行便与沈家签订了一份关于合作生产驱蚊绸衣的契约，沈家供给四通货行各类花瓣，而四通货行则向沈家提供花露水，再由沈家的丝织作坊生产可驱蚊的苏绸和锦缎，最后经过剪裁，做成绸衣后批量送到沈家各地的布行进行买卖。
至于最终的利益分成，杨霄早已和沈敬亭达成一致意见，四通货行与沈家各占一半，其实在商讨这一环节的时候，沈敬亭原先提出的建议是沈家占七成，而四通货行占三成，给出的理由是四通货行只提供了花露水，而其余的一切资源都有沈家支出，所以沈家理应占大头。
但杨霄却不同意，因为整个环节中，最为关键的，足以点石成金的东西，并不是蚕纱，也不是作坊，更不是布行，而是花露水！若是没有花露水，一切都是浮云！所以真正占据着主动权的是杨霄，而不是沈敬亭。
正所谓亲兄弟，明算账，杨霄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花费太多精力，当然更不想因此而伤了两家的和气，所以给出的底线是五五分成。
沈敬亭见争执不下，略微思忖片刻后，最终也答应了下来。
很快，两家便开始紧锣密鼓的行动起来，四通货行向沈家源源不断的提供花露水，而沈家在苏州的各处作坊，则连续开工，仅仅用了一天半的时间，第一批可驱蚊的绸缎已经生产出来。
在此期间，那些被杨霄挤兑走的掌柜们，陆续还清了沈家的货银，如此一来，倒是省去了沈家催帐的麻烦事，或许对沈家来说，这可称得上是否极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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