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听说妖市歇业了,妖族搬走了。乔乔今个儿也一大早就出宫去了,是不是央求十三殿下带她去寻妖爹了?”
某只坏老虎趁我不在家,偷偷串闲话。
姑姑身子一震:“唉哟,她不会不回来了吧!”
坏老虎摇摇头:“这您就想多了,她要随妖族走,妖族还不肯留她的吧。”
姑姑点头:“有道理。不过这小丫头片子你说说啊,刚刚当值就开始不着家了,三天都没在家吃晚饭,今儿都这个点了,还没回来!”
“所以我说,咱们得管管她呀。”
姑姑狐疑的眯起眼睛:“容容,你前段时间不是更不舍妖爹么,怎么现在非但不念叨了,还管起你妹妹了。”
“嗐,姑姑,我现在不是成了一家之主吗?有道是长姐如母,我得担起责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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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满头黑线,轻轻白了姐姐一眼。
坏老虎嘿嘿笑着;“姑姑,日子总要往前看,今后您也得多听我的!至于妹妹嘛,光跟十三殿下打的火热有什么用,名分的事,看来还得靠我给她张罗。”
“唉哟容容,你长大了呀,能考虑到这些了。”
姑姑一把搂住她的肩,
“你也先别给自己施加这么多担子。等明儿个封妃仪典过了,再说你妹妹的事。”
“好勒。”
“乖乖啊,怎么侍奉皇上,怎么敬孝太后,你可心里有数了……”
“您看您,都教导我多少遍了,嘴皮子都磨薄了吧。甭多想了,青天白日,啥事没有,就把心牢牢装在肚子里吧。”
当我扛着草莓大果篮冲回家的时候,屋里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了。
姐姐刚从浴盆里出来,穿着红色的寝衣坐在梳妆镜前。
有全福人手持红木梳,上前给姐姐篦头发。
这一头及腰长发乌黑柔韧,全福人握住后啧啧称叹:“多好的头发呀,肉腻腻的,油光锃亮!”
然后扬起嗓门,一边梳发,一边说吉祥话: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尾,多子又多寿;
三梳头到尾,此生共白头!
好哇!!!
三梳礼成,所有人齐声喝彩,喜气鼎沸。
我跟随气氛,雀跃着起哄,不小心看见姑姑,她眼圈红红的。一旁的白阿姨和陈阿姨搂着姑姑,也随着红了眼眶。
然后,全福人和喜娘们把姐姐搀扶到床上坐下,附耳说了些话,然后把张灯结彩的家里再布置了一遍,只等着来接亲了。
卯时接亲。
但全家人寅时不到就起床了,也就是后来的凌晨三点。
迎亲队伍在外头排了三里路,直排满了寝所大院外的长街。姑姑精心预备的嫁妆已经抬到了仪仗队中。
屋里头,
头一排喜盘托来了盥洗用品。
第二排喜盘托来了新婚的翟衣礼服。青底红领,满绣翟鸟花纹。织翟纹九等,共翟鸟一百三十八对,间以小轮花。
更衣过后开始上妆,一敷铅粉、二抹敷脂、三画黛眉、四贴花钿、五点面靥、六描斜红、七涂唇脂。
但见面胜桃花,妍丽无比。我从不知姐姐竟如此漂亮。
第三排喜盘托来了全套头面。流苏宝冠,还有仅次于太后皇后的九花树钗。
妆成之后,庄重尊贵,华光满身。
真真是个贵妃!
姑姑亲手取下了姐姐颈间的长命锁,换上了同心佩。
册封官迈着小步前来请示:“娘娘,吉时将至,请您移步轿辇。”
喜娘们一左一右上前搀扶住姐姐,姐姐叉手跪地,向姑姑叩首,“长女尔容,拜别母亲。”
姑姑双手递上遮面团扇,不觉间已热泪哗哗。虽说只是礼仪,很快就能见面了,可此情此景还是惹人伤感。
然后姐姐就被百十个喜娘簇拥着,走向了喜轿。
有姑姑一个流泪的就成了,我一直笑着,掺住姑姑跟在喜娘后头,遥送姐姐出阁。
在轿辇之上,姐姐回过头来惊鸿一瞥,然后伴随着司礼官一声高唱,再一声锣响,全幅仪仗便声势浩大的起驾了。
真是体面啊。
我不想叫姑姑伤心,便哼唧着逗她:“娘亲,从现在开始,姐姐可是一殿之主,正式当家了!等三天后咱们搬到温室殿,是不是还要先向家主请安呐?”
姑姑扑哧一笑,刮了刮我的鼻子。
又缓缓吐出一口气:“为娘的,只愿孩子能平安顺遂,至于旁的,随缘就好。”
这一日虽不能亲临封妃现场,但远远就能听见钟磬礼乐之声响到了午时。
我想,姐姐一定能在鼓点之中,手持玉圭,一步又一步,雍容不迫的登上高台,受封嘉礼。
情绪万千的到了晚上,又闻内廷之中丝竹声声。
这是大礼完毕,举办的家礼吧。
“嘿嘿,姐姐和姐夫要洞房了。”
正用看书来消遣的姑姑一抬眸,“你说什么?”
我眨了眨眼:“嗯?姐姐和姐夫……和皇上要洞房了……”
姑姑却出我意料的把书本一掷,抬手就掂住我的后颈皮,“乔乔,我近来发现,你懂的不少呀,男女床笫之事是谁告诉你的?”
“我……”
“你什么?”
“姑姑!到底从前在书舍培训了三年多,您又叫多看书,书里什么没有呀~”
“你看坏书了是不是?”
“没有没有。”
“说谎?”
我赶紧摇起小手,摇的跟两只蒲扇似的。
姑姑松掉我的后颈皮,默了默后突然目光一闪,表情变得神秘起来:
“还有,今后不经姑姑允许,不能跟着殿下宫外私会。离家乱跑的猫猫,可是要变成猫须草的!”
“您净吓唬人。”我咯咯窃笑。
姑姑一翻身,搂着我靠在了软枕上,
“我可没吓唬你。”
“人说每到了开花的季节啊,乡野之中就会长出一种特别珍稀的猫须草。它开着浅紫色的小花,花丝又细又长,而且花丝的尾端有些卷曲,摸起来又韧又软,跟猫的胡须一模一样,所以大家叫它猫须草。”
“这种草啊,可以入药。”
“能预防伤风,能解毒消肿,抗炎抗病毒。”
“还对肺病与肾病有奇效。”
“最早呢,是黑齿族的人发现了这一点。可是这种草疗效虽好,但是太稀少了,去哪里才能寻到更多呢?后来发现,只要跟随着一只猫猫去找,保管能找到。”
“后来黑齿族就流传着一句话——每吃一颗草,就会有一只小猫猫失去它的胡须。”
“失去胡须的猫猫哪还能活呀?走路一旦找不到平衡,就没法捕猎了,就要被饿死了。”
“那么你看,猫须草不就是乱溜达的小猫猫变成的?!”
我听得津津有味!
“所以说,你还敢乱跑吗?”姑姑戳着我的小脑瓜。
我一个骨碌翻坐起来,兴奋不已。
“姑姑!是不是猫咪变的先不说。”
“我好像知道根治猴瘟的良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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