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天下第一大奸商！
张天纲和赵竑在车厢内吃酒，谈事。
外面众随从跟着马车缓缓而行，初时听见车内欢声笑语声不断，渐渐笑声没了，传出若隐若闻的交谈声，最后竟连交谈声也停了下来。
众人均感到诧异。
一阵沉默后，突然传出一声张天纲的呵斥，紧接着赵竑也不敢示弱的大声反驳。
二人相互责斥，偶尔还搀着几声愤怒的咆哮。
最后，咆哮声渐多，争吵声也渐大。
众随从面面相觑，着实担心二人会不会在车内打起来；张天纲带的人就那么几个，心中更是惊惧；寻思着若两方对殴，己方必定会被打得惨兮兮的。
所幸的是，车内一阵咆哮过后，又归复于平静。
众人心中稍安，皆竖着耳朵静听。
此时的车厢内，经过第一回合交锋的赵竑双臂抱胸，面带微笑，胸有成竹的盯着对坐的张天纲。
张天纲低头沉思，两条浓眉深深蹙起，眉宇间拧出了一个明显的“川”字，只见他指节偶尔轻扣案几，偶尔摇头嘶气，一副委实难决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见他如此为难的赵竑，便笑道：“老哥，南边设榷场，除了让双方百姓互通有无，我朝用黄金，以高出市场价两层向你们购买马匹，红糖，火药，铜矿。
你已绝口否决了火药和马匹，但红糖和铜矿总归是可以的！
这，已是我最后的底线，若还谈不拢，这生意不做也罢！”
张天纲抬首，争取道：“能否西边也设榷场？”
赵竑果断的摇头道：“正如你刚才所炫耀的，金国目前仍人口过千万，有精兵百万；何须惧我区区百万人口，十几万兵马的新宋耶！况且我已答应你一年之内，不会主动进攻金国，绝不食言。
老哥，你就莫要得寸进尺啦。
话说回来，即使哪天双方真开战，西边打得热闹，南边还可以继续做生意嘛。
在我看来，只要双方人还没死绝，这生意就可以一直做下去的，呵呵。”
“哼！瞧你这样子哪里像个皇帝，分明就是一个利欲熏心的大奸商！”张天纲怒哼一声，点指着他，无奈摇头。
“老哥的眼光还是这么准，当初在下蔡分别时，你可也说过类似话的！”赵竑面带微笑，一副颇感荣耀的样子。
张天纲深深叹了口气，又道：“要不这样吧，按咱们当初的约定，那一府三州十二县，去掉六个县，换你两年不对金国用兵，如何！”
赵竑出乎意料的立刻点头，但道：“可以！但马匹和火药，必须加入交易名单！且每月交易数量由我方来定。”
张天纲猛的一怔，终于忍不住又发飙了，猛一拍案几，瞪目咆哮道：“马匹和火药乃重要军备物质，岂能卖与你，何况还是数量由你来定！
我若答应，便是通敌卖国！
你不要再动这等歪心思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事！”
赵竑也争锋相对的大声道：“那修改先前合约的事，也免谈！”
“免谈便免谈！谁怕谁啊!”
“我也不怕你！”
二人又如斗鸡一般相互怒瞪着，过了一会儿，又是赵竑首先熬不住了，避开对方如喷火般的怒目，挠挠头，轻笑道：“要不这样吧，你们每月卖良马一千匹给我，可以不卖火药，但每月卖硝石和硫磺，一万斤和五千斤。
我便答应在西边也设榷场，如何？”
“不行的，马匹和那两种制火药的材料，是真不行，多少都不行！”张天纲一口否绝。
“那便真没得谈了！”赵竑无奈的摊了摊手。
“只要你我都有足够诚意，这笔生意还是可以谈的。”身负完颜守绪重托，立誓挽回因自己当初救赵竑而给朝廷造成危局的张天纲自然不愿放弃。
“我是很有诚意的，是老哥你完全不知变通！”
“来，咱们继续谈！”
……
外面随从听见里面又开始怒吼起来，隔了一会儿，听双方语气又缓和下来，均松了口气。
虽不知谈判内容，但也知道双方斗智斗勇，唇枪舌战，过程既惊险，艰难，又刺激。
马车又行了好一段，当众人均感有些腿乏的时候，突然传出张天纲的一声呼喝。
“停车！”
马车嘎然停下。
车厢内的张天纲正无奈的摇着头，口中钦佩的道；“厉害，真是厉害!老弟，你简直就是这天底下第一大奸商！”
赵竑微笑不语，摆着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张天纲盯着他，目光微微一闪，居然也笑了。
“老弟，咱们谈妥的内容，我做不了主，得回去请示我主，你就安心等消息吧。”
“行！生意就谈到这儿，咱们下车，你随我回宫，让我好好陪你玩几天！”赵竑扭了扭有些发酸的颈部，热情的邀请道。
“不了，不了！”张天纲立刻摆手。
“多谢老弟的诚意，朝中还有要事，我必须要马上赶回去，若有机会，下次一定多叩扰几日！”
“行，记得有空要多来哦！”赵竑失望的道。
张天纲微微颌首，眸中竟闪出一丝依依不舍之意。
赵竑似乎有些被触动了，默然半晌后道：“老哥，你我久别重逢，才一会儿又要匆匆而别，小弟有句不太合时宜的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赵竑，你说吧。”张天纲不动声色的道。
赵竑微微一怔，真诚的道：“老哥啊，你的人品和能力，小弟一直都很敬佩！
如若有哪么一天……金国，嗯……老哥你应该懂的；今日我赵竑就放下话，无论何时，只要你来找我，我赵竑一定率满朝文武在边境上迎接你的大驾！
我朝任何官职，皆由你随便挑选！
老哥，小弟的话你可能不爱听，但我的一番真心实意，绝对不容怀疑！”
“赵竑，多谢你看起得我，但我希望永远不会有那么一天！”张天纲意味深长的微笑道。
赵竑也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长叹了口气，起身友好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就要推开车门。
这时，张天纲突然双目一凝，凶光骤起，衣袖中猛的掣出一把利刃，霍的起身，手中利刃朝他后背猛的刺去！
同时，口中厉喝一声。
“啪！”
“驾！”那马夫手中马鞭猛一抽马臀，马车突然狂奔起来！
赵竑心头一惊，本能的扶住车框。
刚刚稳住身形，那把利刃已经狠狠刺入了他的后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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