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许导。”刘可吓了一跳，先道歉，然后才发现自己都不知道错哪了，等了一小会儿，才小心地问道，“许导，哪里有问题？”
“从你的方向进来的人手里拿着手机，现在是2000年，哪来的智能手机？”
刘可恍然大悟，再次道歉，“对不起，许导，我下次一定注意。”
“都上点儿心，一会天黑了光线就不好看了。”
“《小偷家族》，三场，一镜，二次。”
荣紫衫背着从超市偷来的战利品一路小跑冲向葱油饼的摊位，而吴钢则是跟着后面慢悠悠地走着，手里还拿着一个水果罐头的罐子，边走边喝。
“奶奶，给我5个葱油饼。”荣紫衫踮起脚尖，满怀期待。
“好的，5个葱油饼，5块钱。”卖葱油饼的老奶奶真的是市场里卖葱油饼的，加上摄影机离她比较远，所以一点儿都不紧张，非常自然。
许愿暗自点头，荣紫衫这孩子也有进步，起码期待这个表情看起来不像是演的。然后许愿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杨小狐轻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刚才走过去那个女的穿着是去年Prada的新款风衣，穿帮了。”
杨小狐惊了，导演还要学这些吗？也太变态了吧？她哪知道那件风衣是许愿去年买来送给丫丫的……
“那你怎么不喊咔？”
许愿突然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演员的服装和其他居民相差了将近20年，这样的画面拍摄出来肯定没法用。不过作为一个大牌导演，尤其还是在杨小狐面前，许愿当然要嘴硬，“先拍着，让演员适应一下。”
吴钢这时走到葱油饼的摊位前，顺手把罐子放在柜台上。看着荣紫衫脸上期待的表情，吴钢也露出和煦的笑容。
“许导，不用推特写吗？”杜杰的声音从对讲机中传来，虽然许愿在分镜头脚本里规定的这里要中景，但吴钢脸上的笑容感染力太强了，杜杰不想浪费这个表情。
“不用，等吴钢老师开始说台词以后再推特写。”许愿的声音很坚定，他追求的就是这种似有似无的感觉，他要把几个主演温暖的一面穿插在生活之中，不需要刻意描绘。
“现在稍微推近一点儿，不要拍到左边的行人。”许愿想试试这个镜头能不能一次过，如果吴钢和荣紫衫的表演没问题，到时候做后期的时候也可以少P几个人……
吴钢看了一眼正在热葱油饼的老奶奶，边掏钱边小声和荣紫衫说道，“你知道破窗器吗？外形和锤子差不多，一下就能把玻璃砸碎。”
杜杰指挥另一个摄影师推了一个特写，许愿盯着监视器比较满意，焦点找得很好，除了荣紫衫和吴钢以外，背景虚化，意境很好。
“这个镜头很漂亮。”杨小狐演技一般，审美还是在线的，看着监视器里的画面啧啧称奇。
“嘘。”许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指了指不远处的收音话筒，杨小狐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许愿的注意力没有在杨小狐身上，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监视器。
画面里的荣紫衫也是一样，他看着柜台里的葱油饼，咽了一口口水，随口问道，“那个东西不便宜吧？”
“新的当然不便宜，大概200多吧。”
荣紫衫这时才看向吴钢，“好贵啊，相当于奶奶半个月养老金了。”
“如果花钱买的话，确实挺贵的……”吴钢见卖葱油饼的老奶奶装好了葱油饼，连忙止住话头，“给您钱。”
接过葱油饼，荣紫衫的脸上露出了由衷的微笑。吴钢见荣紫衫笑了，他也笑了。
“咔。”
“完成度80%，评价良好。”
许愿听到了系统给出的完成度，大概计算了一下，如果加上路人穿帮的分数，这个镜头应该有个85%左右的完成度，这可不够。
作为一部冲奖电影，《小偷家族》的镜头许愿打算都刷到90%以上，这还是他降低了标准呢，《寄生虫》的时候他可是所有镜头都刷到了95%以上才算过关，差点儿给刘亚仁磨崩溃了……
吴钢领着荣紫衫朝许愿走来，“导演，怎么样？”
“还可以……”许愿摸着下巴，正在考虑说辞，吴钢直接开口，“你就说但是吧。”
“但是你们两人之间的互动疏离感太强，其实祥泰现在已经认定治是他的爸爸了，可他出于小孩子的自尊心一直叫不出口，刚才你俩的互动看起来更像是叔侄，还是不太常见面的那种。尤其是紫衫，你笑起来为什么还带着一丝客气？你是怎么想的？”
“我……”荣紫衫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倒是没怎么想，就是觉得别扭，潜意识里觉得吴钢对自己有一股压迫感，身体就不自觉地做出了反应，翻译过来就是嘴上说着不要，但身体很诚实。
“行了，休息半小时，然后再来一遍，你们俩好好聊聊。”许愿也不指望荣紫衫能说出什么来，他又不擅长讲戏，还是让吴钢自己头疼去吧。
吴钢点点头，带着荣紫衫离开了，杨小狐有些不解，“我觉得刚才的镜头挺好的啊，为什么不过？”
“要是作为院线电影的话就足够了，但是我是要冲击金棕榈的，这种表演就不能过。”
“你又要参加戛纳？”杨小狐一怔，然后大喜，“明年的吗？能不能带我去？”
这回轮到许愿不解了，“是明年，你不是要转幕后了吗？还要去蹭红毯？”
杨小狐白了许愿一眼，“谁要蹭红毯啊，我是想去卖片。”
许愿更不解了，“你要卖哪部片子？”
“《后来的我们》啊，我也投资了。”
许愿又翻白眼了，“别闹了，这种爱情电影根本卖不出去。”
“我不管，能卖一点儿算一点儿。你就说带不带我去吧。”
“带你去，带你去……”
半个小时之后，许愿再次喊了咔，这次许愿要求杜杰把焦点都放在吴钢和荣紫衫身上，将路人都做虚化处理，完成度反而只有80%，比上次更差了。
原因还是出在荣紫衫身上，第一次拍摄许愿说他和吴钢不够亲近，结果这次他表演的倒是亲近了，可亲近过头了，透着一股虚假……
许愿摇了摇头，今天看来是拍不出什么东西了，他索性给剧组放假。然后叫过路遥，把自己要回北平几天的事儿告诉了他，让路遥安排好剧组的一切事物，尤其要看好周叶，别再让她偷偷跑去商K体验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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